“孟……孟窈……”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尸体，抓紧了祁英手臂。此事太过震惊，我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怎么回事？”
祁英看着我，露出个笑容，依旧温和地说：“阿钏，你不是很恨她吗？她死了，你不高兴？”
我心中极度折磨，惊奇、迷惘、担忧、种种情绪，唯独没有喜悦，“可……可今天是阿钰的…婚宴。”
“那就当作是送他的礼物。”祁英说，“阿钏，你觉得不好吗？一开始就是她拆散你和祁钰的。她若不在，你与祁钰便还有可能不是吗？他会很开心的。”
“荒唐……”我颤声道，“是谁做的……”其实早在进门一刻，我就认出了插在孟窈腹间的、是我的溺水剑。那是我为了护身，才从孟氏带来以备不测。可我一直放在屋中，从没拿出来过。
“是你吗？”我问祁英。我从没有这么煎熬过，我当然不希望是他，但他却对此毫不惊讶；但如果是他，他又为何要施展毒计这样害我，难道我与他不是朋友吗？
祁英笑，笑容竟还是那般俊俏爽朗。往日看来觉得温暖，现在却只有可怕。祁英并没承认，反而说：“阿钏，你看，她明明死在你的剑下，为何我是凶手啊？”
“为什么……”我完全无法思考了，他的话令我心痛得厉害。他为何能一边叫着我阿钏，一边却将我引入陷阱。我总是识人不清。
“我以为你我二人是朋友，你却……你对我究竟有什么仇？”
祁英笑道，“我何时说过我们是朋友？你别太自作多情。你只是个蠢货，除了有张漂亮的脸你还有什么？嗯，或许还有你的好运。”
我苦笑，自宴会上带来的眩晕更重了。“你从不知道我受过什么苦难。即使是现在…难得交个朋友却要害我，你觉得这是好运吗。”
他怔了怔，继续笑起来，“可在我看来，你本只是个薄命的庶子。孟窈那般针对你，却还有孟钊肯救你；你本没了修为，孟钊却为你斩妖王取内丹；你本该一无所有，如今却什么都得到了。你还有孩子，身在氏族，那就是你的立身之本。这些旁人没有的你全都有了，你已经够幸运了。”他脸上露出羡慕，双眼亮得可怕。抬脚朝我逼近。
我后退一步，恰好站在孟窈的尸体旁，我的剑乃至剑刃捅出的伤口就与我近在咫尺；弥漫的血气、滴落的鲜血，还有她那张青白的脸，一切都令人作呕。
这给我的冲击太大了。我甚至感觉、同样有把剑插在我腹间，那么刺痛，也很冰凉。我不得不扶住了身后桌角。若非如此，站着就太勉强了。我意识模模糊糊，疼得发颤，却还是能感受到祁英凛冽的恨意，我不明白。“你不是也与赵清、真心相爱，你又有什么不满足。”
祁英敛下眼睫，神情刹那空白，“我与他真心相爱？”
他嗤笑一声，“阿钏，你太天真了。你就从没想过，你是家主亲子，而我算什么？我只是旁支的旁支，我凭什么与他相爱？太可笑了。这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不过是当年祁氏为了安抚、送往赵家的百余弟子之一罢了。赵清根本没正眼瞧我。”说罢他森冷地看着我，“你只当自己在祁氏受尽冷眼，却不知就是这样一个你、也抵过外门数百人。赵清也是一眼就喜欢你，想娶你……你就这般好？谁都愿意为你付出。而我，却要付出百般的努力，才能得到他注目的一眼。”
“祁钏，如果是你，你能甘心吗？”
他唰得抽出佩剑，锋利的剑刃直指向我。“你与孟窈相斗，两败俱伤可好？”
我紧紧捂着腹部。
他见状怜惜道：“阿钏，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它的。它那么无辜，我会将它小心地带走，当作自己的子嗣。”
我愈加紧张，抹了抹模糊的眼。看见他疯狂的笑容，他喃喃道：“只要有了孩子，赵清便不用娶别的女人了……”
我嘲弄地笑笑，哪怕他有再多理由，也不能成为害我的借口。我誓死也要与他一搏。
我看向手边唯一趁手的武器，就是那把没入孟窈尸体的溺水剑。只能闭上双眼、咬牙将它拔出。那一时鲜血四溅，液体尚还温热，落在我的眼皮上，我抹了抹双眼，掌中一片腥红。
我剑指祁英，“别再靠近我。”实际我并无多少力气，若真的动手、我必然处在下风。却要装出一副尚有余力的样子。
我道：“你想好了，你若对我下手、就是一尸两命。你看孟氏会不会放过你……”
祁英停了停，竟真的罢手了。他把剑收回细细抚摸。露出个诡邪的笑。
我警惕得看着他，不知他究竟打什么主意。然后便听他说：
“好，我不杀你。就让祁钰杀你。”
我怔怔得。就在他放下剑之后，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阿钏，你在这吗？”
我听见祁钰的声音，且明白祁英的目的了。他是真的，要当着祁钰的面将孟窈之死嫁祸在我身上。脚步停在门口，我却无法阻止他打开门。
祁钰进屋的那一瞬，天地都静默了。他直直看着眼前情景，怔在原地。
孟窈的死状，我的手中剑，以及洒满半身的血液。那场面触目惊心。
祁钰石化了一般。
他还穿着红色喜服，那本是热烈鲜艳的颜色；但在孟窈之死的渲染下，就如鲜血染就一般可笑。什么婚礼，什么喜事，此时全变了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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