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少许雪花飘进了许岚的发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冰凉的额上，眼底浅浅的乌青在些微雪水的浸润下显得很憔悴。
他们刚刚才结束了关于地球二号区域细化的数据构建，忙了几天几夜总算是大体结束，一群研究员差点直接躺尸在办公室里。方穹就直接给/他们放了几天假，算是让他们回光返照了一下，能支撑到回家休息。
“方先生?”许岚用指尖碰了碰衣角，准备把衣服还给他。方穹立刻衣服按在他头上，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按照他惯有的温和语气，“我车里还有衣服，不用担心。”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许岚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眼漆黑而空寂无人的马路，小幅度地点了下头，钻进方穹打开的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座上。问清了地址之后车厢内就陷入了沉默，只听得见发动机规律的轰鸣声和雪花敲打在挡风玻璃上的细碎轻响。
经过一个亮着红灯的路口，方穹余光瞥见他往日里常去的男装店，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蹦了出来。
他把车缓缓停在店门口的停车位，绕到许岚那边拉开了车门，不由分说地将他拉下车，推着进了店门。
一进店门，售货员便带着完美的待客微笑迎了上来，看见许岚身后的方穹，脸上的笑意更亲切了些，一把清脆如珠玉落盘的嗓音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度：“方先生，今天带着朋友过来？”
方穹笑了笑，把许岚往她跟前推了几许，那售货员了然地将许岚从头到脚看了一下便走到一旁耐心等候。
许岚大概猜到了方穹把他带进这家服装店的意图，转身准备推辞，却被方穹拿了一件长款黑色麻质大衣在他身上比了比。方穹抬眼看见他脸上的表情，笑了一下，“我看你大冬天的老穿得这么少，今天拨公款给你买件衣服，当做是慰问下属了。”末了低头摸了摸那大衣的质地，自然地添上一句：“如果你突然感冒没法工作，那不就耽误了工作进程？”
许岚刚想说就算他感冒也不会耽误工作，迎头一件大衣就被塞到了他的手里，那售货员正站在他们身旁，脸上笑意盈盈。
“去试试。”方穹在一排衣物里挑挑拣拣，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声。
那位售货员示意他跟着她走，把他带到了试衣间前，站定在一侧，“请您进去里面试穿衣服，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许岚没法，只好进去把身上那件起不到御寒效果的风衣脱下，换上那件大衣，稍微扣了两粒口子意思意思就出来了。
出来时方穹正和售货员各提溜着一堆衣服在外面等着，许岚有点拘谨地扯了扯衣角，很不自然地站在两人面前，他觉得尴尬极了。
方穹眼里在看见他走出试衣间时就渐渐点起亮光，他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许岚，目光在触及许岚乱七八糟的扣子时停顿了一下，随即把衣服放在一旁的衣架上，走上前来解开了那两颗错位的纽扣，抬手从第一颗扣子开始扣起。
许岚能感觉到方穹周身独特而温暖的气息，像是从极其柔和的阳光里反复浸泡而散发出来的，他没有喷香水，身上只有很淡的洗衣粉的香味。
“恩，挺好看的。”方穹简单扣了两三个扣子就退出几步打量许岚一番，他从售货员手里的大衣里抽出一件，“把他身上那件包起来吧。试试这件。”
后半句他转过头来看着许岚，许岚预想着先顺着上司走，之后再想办法把钱还给他，这样打算着便主动上前伸手拿那件大衣，这一拉却没能顺利抽出衣服，许岚有点不解地微抬起头看向他。
方穹挑眉，声音里带着调皮的笑意，“你直接在外面换吧，只是外套而已。”许岚闻言一愣，想了想也没有说什么，直接上手开始脱大衣。
他外套里边只套了一件薄薄的黑色棉质长袖，衣服下摆可以包住他的整个臀部。在他倾斜身体的时候，布料贴在腰际，勾勒出那劲瘦曲线的一小部分。宽大的衣袖被卷起些许，刚好露出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来。
现在这双手正朝他伸来，抽走了大衣，那粉红圆润的指甲随着许岚的动作晃着微弱的光泽。
那手指理了理衣服的领口，方穹回过神来，依旧是很漂亮而不过分冒犯地好好称赞了一番，脑海里那段腰线和好看的手指却时不时闪现。
他硬塞给许岚四五件外套，开到许岚家楼下时还让许岚答应每天都穿好衣服再出门才让下车，饶是许岚这样惯常一副冷静理性样子的人也展露出非常普通的疑惑和困扰。
方穹打着方向盘，回想起许岚下车前那十分勉强的应允，嘴上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
在那之后许岚确实都穿着那几件性价比极高的大衣来研究所，方穹则会在每天早上上班时收获许岚僵硬的道谢和执着的还钱想法，他却有点乐在其中，尤其是从小助手冷静外壳裂开的缝隙里窥见里边手足无措的柔软，格外让他心情愉悦，足以支撑他继续为了自己的期待而工作。
当然，小助手脱下大衣换上白大褂工作服的模样也格外引人注目，符合人们对一流水准研究员的所有期待，单着那件普通的白大褂就能让无数崇拜专业领域精英的少男少女看痴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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