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前方替我引路，一路上有许多宫女朝我们频频行礼，转过一个亭子的时候，有一队人朝我们走来。
有宫女服侍着他们，见了我们停下让道。
我抬头朝他们看去，宫女们手里抱着各类乐器，有瑟，有鼓，有琵琶。她们身后站着三个人，都带着帷帽，两红一白，晚风一起，那些红白色的轻纱慢慢的扬起。我好奇的看了一眼，隐约看见他们的身型，我甚至看见了白色帷帽下露出的一小截下巴，和一只宛如白玉雕成的手。
“公子。”她叫我。
我才回过神来，又回头看了看他们远去的身影。红衣的扶着白衣，隔着翠绿的草木，缓缓的走远了。
“那些是什么人？”我问她。
“听说是些民间走动表演的艺人，里面有个异域的小姑娘能歌善舞，弹得一手好琵琶。”
“公子莫不是想回去看看？”她问。
我是挺想去凑凑热闹的，但想到说不定皇帝又会出现，我摇了摇头。
她看了我一眼，捂嘴轻笑。
“既然这样，就容我替公子选一间别致的雅间吧。”
她说罢再次带领着我，穿过假山，溶洞，上了楼梯，推开了两扇门。
我走进去，里面摆两把木椅，绕过屏风，入眼的是一张宽大的漆红罗汉床，床边设有纱帐。
“公子在往前看看？”她说着，招来了几名宫女，端上了点心果品。
我向前看见了那床边紧靠着窗，做成了栏轩，放眼望去远远的能看见荷叶翻飞的太液池，而下方便是设宴的园子。
有宫人引着方才的那三人，正顺着小路往园子走。
“虽说是看不清楚，可是音乐的声音还是可以听清的。”她突然说。
我朝她致谢，夸她冰雪聪明。她莞尔一笑，欠身退了出去。
我趴在床上看着下面，那红衣女人将帷帽摘下，拿过琵琶，好像在调音。
我正看的出神，门又开了。我回头，见方才那姑娘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个托盘，笑吟吟的站在那。
“我给公子将这安神的香料焚上。”
“有劳了。”我惯性的说出口，说完后我突然想到这不是在南阳，应该要处处小心。
可是又不好改口。
只得由她去弄了。
她弄完香料的时候，外面已经响起了琵琶的声音，铮铮作响。
“公子请喝。”她捧起一小酒盅说。
我瞧那金盅上雕着二龙戏珠的花纹，有细汗渐渐从脊背冒出。“家父禁止我饮酒。”我摆摆手道。
那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公子莫要推辞，我方才还见公子接过我手中的那杯米酒。”她抬头看着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那捧盅的手没有丝毫的松动。
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有些紧张的看向窗外，离园子很远，但那琵琶声却清晰无比，音调轻快，似是玄女破壁。
“请。”她说的坚定无比，将酒盅递了过来。
“皇恩不可逆。”
我在她的声音里无可奈何的接下那盅酒，把它握在手里。有些颤抖的喝下了那杯酒。
那酒的滋味很怪。不是很激烈，却带着浓重的腥甜的味道。
像药，又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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